【鬼使黑白】负世08
08.我们已在两个世界
鬼使将父亲的灵魂安排好之后便带着月白去见了阎魔。
“阎魔大人，我刚刚帮这个孩子完成了遗愿，他将接手我的工作了，特来告知阎魔大人。”鬼使恭敬地朝着阎魔鞠了一躬，月白也跟着恭敬地鞠了一躬。
“哦呀，这就是新的小鬼使嘛，汝叫什么名字。”阎魔十分和蔼地笑道，纵着身下的一朵云来到月白面前看着他。
“我叫月白。”月白仍是一副恭敬不敢怠慢的样子，他也十分尊重面前的这位大人。
“嗯，汝成为鬼使以后就是鬼使白了。”阎魔庄重地赐予了月白新的称号，转头对那边的鬼使说，“工作交接以后汝就恢复自由了，这段时间辛苦了。”
鬼使还是恭敬地看着阎魔，道：“职责所在，不言辛苦。”
阎魔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又对月白说：“汝既已来到冥界，以前的记忆便要被消除了。汝可还有什么遗憾吗？”
月白听到这话心头一动，“自己和哥哥的回忆就要这样被消除了吗……”他思考了很久，把一切的情感和回忆都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那些快乐，那些悲伤，都历历在目，岂是说忘就能忘得了的……然而必须忘记，这规定就是为了不让情感影响到以后的工作上。
回忆完了，犹豫过了，月白最终笃定地道，“没有了。”
“嗯，那判官，”阎魔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判官说道，“汝带着他去找孟婆吧。”
“是！”这判官对阎魔的敬意出奇地深，月白不由心头略过一丝惊讶。
判官和鬼使带着月白来到了奈何桥，桥头坐着一个女孩子，边哼着歌边在锅里煮着什么，见来了人，十分热情地迎上来，“啊！来新人啦！”
“是，孟婆你给他一碗汤吧。”判官对那个女孩子说。
没想到她就是孟婆啊，看着还挺可爱的……
“好的！马上~就好~！”孟婆俏皮地转了个身，拿起一只汤碗，用大勺在锅里搅了几下，盛了一碗出来递到月白面前。“给~喝了它，什么痛苦都忘了吧~”
月白接过汤碗，道了声谢谢，虽说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清除记忆，却还是在喝之前心尖颤动，鼻头一酸，又流下两行清泪。
哥哥，我要把我们的记忆抹掉了……
月白就这样边想着边流着泪仰头一饮而尽。待咽下最后一口，拿开碗后，月白泪痕未干的脸上神情已不同了。
他眼神认真而淡然地谢着将汤碗递还给了孟婆，鬼使便带着他走到一边，将工作尽数传达给了他。
鬼使对着他摇了几下铃，二人便互相鞠了一躬道了别。
……
黑羽抱着月白冰冷的身体坐了一晚上，自己身上也被吹透了，不住地微微打颤，偶尔打几个喷嚏，但他现在仿佛感觉不到一样，仍是那样怔怔地坐着。
比起身冷，心冷更可怕。
日出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照的长长的，黑羽看着周围一点一点亮起来才反应过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此刻他脑子里，除了月白，就只剩复仇二字了。
“月白……我会为你报仇的。”
黑羽抱着月白来到了那片他们常来的蒲公英草地，还是那些蒲公英，却已不再是两人。月白走了，黑羽的心也变了，物是人非，再也不是当年天真烂漫的他们与草长莺飞的蒲公英草地。他轻柔地把月白放到了蒲公英草地中，蒲公英围着月白，与他的紫边白衣和银发相应，十分和谐。
只是那一道道十分扎眼的血痕，看了让人怒火上涌。
看着月白安详的脸，黑羽握了握拳，转身朝着村子走去。
“喂，听说了吗，小祸害他们家的男人死了。”村里的闲人聊起了天。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一旁的大婶好奇地问。
“今天早上听说的。”挑起话题的大婶边剥玉米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一旁的大婶又问。
“这哪知道啊，听说死状挺吓人的。昨天晚上他们家好像闹的挺凶的，八成是小祸害们给克死的。”这大婶指指点点，说得似乎很激昂。“真可怕啊家里养了那么两个不详的人。”
“八成是他们平日里对那俩小子太狠了，遭到报复了。”一旁的那个大婶附和道。
“嘘，别说了，你看那不是大祸害嘛。他怎么从村外来。”
大婶们窃窃私语，这些却尽数让黑羽听了去，似乎是故意说给他听嘲讽他的。
黑羽并不在意她们的嘲讽，在意的只是父亲怎么突然就在月白之后死了。
难道……
月白，你一定在死后获得了力量吧。
黑羽走进家里的院子，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想起以前明明说过再也不回来，现在却是自己自愿回来，自嘲地笑了笑。
黑羽在院里转了几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当武器，路过父亲的房间，发现他的尸体正躺在里面。
黑羽走进去看了看，他死状是挺吓人的，也像是鬼上身折磨死的，面部扭曲，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手掐着脖子……自杀？
这鬼怨气这么深，跟他的仇肯定不小。
“真是报应啊……”黑羽没好气地道。
这时，房门被打开了，母亲走了进来，看见黑羽正站在那里，眼里便像着了火一样气不打一处来地从柜子里翻出一把水果刀要去打杀黑羽，恶狠狠地冲他喊道：“小混蛋你果然还没死啊！”她举着水果刀一脸要教训人的样子指指黑羽指指地上的父亲，骂道：“你看看这就是你们造的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少在这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了！剥了我的皮？看你能不能做得到了！”黑羽眼疾手快地夺下她手里的刀，反手便刺入了她腰间，正准备下一步动作，却突然被一只伸过来的大手捏住了手腕，猛地一用力使得黑羽的手腕遭受了仿佛骨折一般的疼痛，接着他便感觉肚子一痛被踹了出去。
黑羽捂着手腕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满眼仇视地瞪着那人。又是小叔！
旧伤加新伤，让黑羽狼狈不堪、更加痛苦，仿佛刚才那一脚，踹得他把浑身伤的痛感都带起来了，一个激灵，瘫在地上起不来。
“这个小混蛋早就该死了！要不是我们好心，当初大家就把你们俩烧死了！现在才去死真是便宜你们了。”母亲把自己说的像圣母，语气却是恶狠狠的，仿佛眼前这个少年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
小叔起身揪起黑羽，抬手重重地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黑羽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而他心里默默地感觉到，大概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他想，也好，我可以早点去见月白了……
……可是，仇还没报，我有什么脸去见他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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